不論搖滾或街舞,我其實都是外行。但就在那裡,一班志同道合的年輕人,出錢 (免費任看的) 出力出時間,胼手胝足在那廣場上架起表演場地及設備,之後在強勁的節拍中擺動舞姿,奮力演奏,我不懂得他們表演有多出色,但見到表演者每位為演出的全力投入,我感受到,他們令人感動的青春熱血。
對,就是那青春熱血。《狂舞派》令人感動的,也就是那份青春熱血。
《狂舞派》不是那些老套的成長故事,什麼為生活掙扎,什麼為現實放棄理想,將來又後悔那種師奶劇橋段。電影的一眾角色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夢想,尤其在電影的最後段,就算最像是放棄了夢想的那一位,原來都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夢想,並且一直為達成自己的夢想而去得很盡。
「為了夢想,你可以去到幾盡?」
我是個大學教師,不時有學生在課後問我將來工作的意見。我通常問學生,你最想的是做什麼?大部分同學的回答,都是他應該做些什麼,或最適合做什麼,很少能告訴我他們心中最希望做的是什麼。我有時想,他們沒有夢想嗎?
試過在我課堂上有個學生在「畫公仔」,而且還畫的很不錯,我看他畫得起勁,甚至不覺我在旁,明顯他的興趣及專長就是「畫公仔」,而不是我所教那沉悶無聊的商業法律課,也大概不是他將來要考取的專業會計。我問了問他,有沒有投稿或兼職畫圖,想不想將來在此行業發展,我或許可給他介紹一點畫插圖的兼職。原來為夢想去盡還是很難,那學生當時有點興奮說了句好後,就再沒有為此找我,現在大概當了個出色的會計師了。
現實有很多考慮,我們很容易就能找來一大堆原因或理由或籍口,讓我們扭曲或放棄自己的夢想,「腳踏實地」去。我的理性告訴我,這是非常合理非常邏緝的個人選擇,不單無可厚非,簡直應該多加鼓勵 (亦因此我大概不要再建議學生畫公仔,而應該鼓勵他們當個好會計師)。成熟的成年人,就應該那麼理性,那麼計算,夢這回事,發過一下就好。
因為夢想這回事,離我們多麼遠,因此當我看著電影中那明知不可以為之,卻仍義無反顧,毫無計算,不只是追夢,更是去盡地追夢,我特別為那青春熱血的可愛而感動。
「為了夢想,你可以去到幾盡?」這就是電影的主題,電影內,我們故然見到每位角色,為了最後的演出,而出盡法寶,連身體傷患的障礙都排除,而跳出最後的那一跳。而原來拍這電影,也是一個為了夢想去盡的故事。據聞電影最初發起之時,「拍一套真正跳舞電影」這夢想都不被看好,尤其為了這夢想而堅持要真正跳街舞的人演出而棄用明星,最被人質疑。當時不少雜音遊說「不如以跳舞包裝,拍一套賣愛情 / 奇情 / 色情元素的成功電影」。
現在的《狂舞派》,故事算不上很流暢,演員的演技亦很業餘,我看到中段其實是有點擔心。若電影人最初願意「腳踏實地」,選擇開拍一套跳舞為題,色情為實的電影,資金充足,每個鏡頭經精密商業計算,可能已經是一套超級賣座商業電影。這不追夢嗎?也不,好歹也是「跳舞電影」,只是追夢追得不夠盡,多了點計算而已。
但最後電影人卻選擇去盡,成了今天毫無計算的《狂舞派》。正因為電影人的去盡毫無計算,觀眾能感受到每個舞者都是毫無保留地,去盡地跳出其所能。亦因此最末段的比賽演出,我看到的不是演員們扮他們在比賽,而是實實在在看到一班年青舞者們拼盡全力跳一場有你無我的生死舞鬥。
正因為整套電影都去盡,所以才青春,所以才熱血,所以才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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